那小管事听见吴成问话,连忙抬头指向道路前端,说道:“回禀大人,就在前街,掌柜正在驻地焚汤煮茶,等候大人驾到!”
吴成抬头看向那人所指的方向,随后转头吩咐内侍道:“我去与那掌柜商谈,你们先在此地等候片刻。”
“可是大人……”内侍闻声脸上有些担忧,嘴角喏喏似乎想要说些什么。
“只是谈生意而已,用不着这么兴师动众。况且这是在咸阳,还有什么不能放心的?!”内侍才刚张开嘴,吴成就皱着眉头反驳,眉眼间有些不悦。
“是!”内侍见状,连忙低头应是。
“你,带路!”说话间,周边侍卫收回长戟,那管事见状连忙从地上爬起来,半躬着身子,领着吴成前去。
两人一路笔直向前,不过走了半里地,就看到左右一条十字巷道,巷道的尽头,正是半开的别院大门。
“大人,掌柜就在里面!”管事回头看了看吴成,抬手执礼,恭声说道。
吴成回头看了看宫中车队,侍卫等人都依稀可见,正看着这边,见状吴成也没有多言,说道:“走吧!”
话音刚落,二人便一同进了别院。
不过,在二人刚进别院之后,对面的巷道当中,突然走出一相貌平平无奇、脸型方正的汉子,汉子站在巷道两侧高墙的阴影下,看着吴成的背影消失,眼中神光闪动,一语不发。
却说吴成,在那管事的带领下进了别院,来到一处厢房门前。
“掌柜就在屋内,大人请吧!”管事这时直起了身子,不复方才在外的恭敬拘谨,淡然道。
吴成深深看了眼这管事,随即望着眼前的房门,长舒了一口气,迈步上前。
“吱呀~~嘭!”随着令人牙酸的门轴转动声,吴成走进屋内,随手关上房门,一眼就看向屏风之后,那里有一人影正端坐于案前,斟茶倒水。
怀揣着紧张复杂的心思,吴成屏住呼吸,一步一步走过屏风,目光却死死盯着案前的人影。
但是,在穿过屏风,看到坐着那人的面容之后,吴成却是霎时僵在了原地,眼目圆瞪,一颗心梗上了喉间。
“是他!!!”吴成心头的骇然已经压制不住,连身子都在微微颤抖,脑袋一片空白,不知道该如何行事。
“怎么?见到本相,就这么让人吃惊吗?”案前,吕不韦抬起热气腾腾的茶碗,送至嘴边嗅了嗅,斜眼看了过来,轻笑着问道。
“……”吴成被问得一憷,迎着吕不韦若有深意的视线,吴成完全不敢与之对视,似躲避一样低下头颅,沉默了良久才反应过来,颤颤悠悠地上前两步,执礼屈身:“吴成,拜见相邦!”
说出话以后,吴成似乎平静了一些,保持执礼的姿势不变,语气当中若有几分探寻,说道:“小人听闻此地是平溪商铺掌柜居所,特来与之商议生意,不知相邦也在此,一时失态,还望相邦海涵。”
一句话道出自己的来意,吴成不确定吕不韦只是凑巧在此,还是另有缘由,所以只能强自振作起来,试图蒙混过去。
对此,吕不韦嘴角微扬,也不答话,就这么静静看着吴成,似笑非笑。
等了良久不见答复,吴成只能抬起头看了看,却被吕不韦这意味莫名的一眼看得头皮发麻。
吴成虽然出身低微,没多大的本事,但是跟在嬴政身边这么多年,见识也是多了去,自然感觉到了吕不韦这犹如戏鼠般的笑,心里顿时凉了半截。
“还望相邦告知,那平溪商铺的掌柜何在?”吴成心里有些不甘,又有些脆弱的期望,颤着声询问吕不韦。
听到这话,吕不韦眼里闪动,笑容上扬,轻声回道:“这咸阳当中,早就没有了平溪商铺,又何来的掌柜?”
“……”吴成没有说话,但是衣袍下摆却微微抖动,持礼的双手也难掩晃动,心境已乱。
见状,吕不韦继续说道:“其实,我一直很好奇……好奇你一个出身低微的天阉之人,竟能得到嬴政的赏识器重,居于宫中稳坐内侍府令!好奇你这出身赵国的人,竟还能背着嬴政,跟奉天阁混迹在一起!”
“库通~~”
吕不韦话音刚落,就见到吴成身子一软,栽倒在地,脸上满是死寂空洞,两眼愣神无光,目光放空,像是失了魂的人,半晌动也不动。
“呵呵呵~~”吕不韦低沉地笑着,眯着的眼底闪过一丝满意,不过瞧着吴成这没有出息的样子,吕不韦的心中也是不屑与之。
“放心吧~~若是要将你送到官府,那我今天也不会来见你!”吕不韦扫了眼吴成,便品着手中香茗,轻声说了句。
“……”吴成眼中光亮一闪,僵硬地抬起脖子,看向吕不韦。
“不过……”吕不韦放下茶碗,咂了咂嘴,接着道:“我想知道,奉天阁究竟攥着什么价码,让你甘愿放弃无量的前途,与贼同流,背叛嬴政?”
吴成听闻后,又低下了头,良久无声。
“你要想清楚了,这样的机会可不常有!”吕不韦目光斜视,脸上神情平静,淡淡提醒了句。
“呵~~”吴成一声苦笑,终于是认了现状,徒叹悲戚,缓缓张口,嘶哑着声道:“此事,说来话长……”
随后,在吴成孤苦无奈的语境下,过往的赵国秘辛,残缺少年的无力,奉天阁的旧人,血亲深仇,统统告诸于吕不韦。
说完这一切,吴成仿佛又变成了那个身体残缺的少年,无力、无奈、亦无助。
“伯阳君……赵涉……”吕不韦嘴里念叨着这个早已经逝去的赵国君侯,已经全然明白了所有的前因后果,看着颓丧的吴成,吕不韦忍不住问道:“你恨他们?” 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 第2页/共3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