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奔抹了把嘴唇,皱着眉头说,“可别再提他了,整日游手好闲,不学无术,也不知道我老了之后,谁能接我的班?”
扯了一阵闲话,朱奔言归正传,“袁将军,今日我来,有事相告?”
“你说。”
“天子对那林玄青睐有加,在背后给他撑腰,我担心天子会有什么异动。”朱奔认真说道。
“林玄?最近从松滋来,白身入朝面见天子的林玄吗?”
“没错,就是他。”
“这个人,我倒是见过一面,颇有风仪。”袁良见朱奔一本正经,忽又笑了起来,“两个无知小儿,能成什么事?看你那副样子,至于吗?”
“我总觉得,林玄入京之后,天子对我的态度有所变化。”
“怎么?他敢冷落你一个吏部尚书?”
“那倒不是,林玄仗着天子的信任,对我屡次出言不逊。”
“你还被他欺负了?”
朱奔撇撇嘴,“关键是,我不敢轻易动他,担心天子发怒,把我给办了。”
袁良轻笑,“瞧你那点出息,两个小儿,毛都没长全,能拿你怎么样?当年你跟我们灭了刘氏的那股勇气哪去了?真是老了。”
“我孤掌难鸣,需要袁将军的支持。”
“你我两家,一个从政一个从军,他天子能把对我们奈何?不要怕,放手去干。”
朱奔等的就是这句话,“多谢袁将军,如果林玄再敢找我麻烦,我绝不轻饶他,”
林玄离开常府之后,又是满大街一通乱晃。
这几天,京城已经被他转遍了,何处的酒好吃?何处的花好看?何处美人多,他已经了如指掌。
但他对这些都没有兴趣,现在他只想凑热闹。
带上自己的侍卫,尽往那人多的地方去。
打听到一个城中酒肆,说是新来了一帮西域胡女,那胡旋舞跳得尤为惊艳。
林玄欣然前往。
到酒肆之后,却发现门口聚集着很多人,里边是空空荡荡。
打听得知,这个酒肆被朱公子霸占了,还让那帮胡女只为他一人表演,其他客人统统在外候着,待他走后,才能入内。
林玄问那公子可是叫朱剋?
一个商人模样的男子回答,“正是朱剋,独自霸占胡女,我们这帮人拿着钱也无处用。”
旁边一人,头发上扎着一个灰色的头巾,轻声说道,“我是这家酒肆的跑堂,朱剋一连几天霸着酒肆,不让客人进去,自己又不掏钱,我们老板还得给人家赔着笑脸,每日还要给那些胡女给不少钱,整天做赔本买卖,再这样下去,这个酒肆可能就要易主了。”
林玄说道,“这个朱剋,又欠修理了。”
那跑堂见林玄衣着华贵,恭声说道,“也只有那林玄林公子才能治住他。”
林玄轻笑一声,扬起脖子说,“我就是林玄。”
众人一听,纷纷围了过来,“你就是松滋林玄?”
“没错,如假包换。”
“你也来欣赏胡旋舞?”
“正式?”
“那公子可得慢慢等着,这朱剋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走。”
林玄斜了一眼他,大声对着众人说,“你们想看那胡女跳舞吗?”
“当然想,不然我们等在这里做什么?”
“既然想看。”林玄抱拳转了一圈,“那就请各位去那和凤楼等着,我让胡女过去给大家跳舞,如何?”
“公子莫要吹牛,那帮胡女在朱剋的手里,怎么可能去和凤楼?”
“你不信我,我也没办法,诸位若有信我林玄的,现在就去和凤楼等着,胡女片刻就到。”
有精明之人,立马离开人群,往和凤楼走去。
几个人一看,赶紧跟上,“那就走吧,反正在这里也看不到,还不如早点去占个好位置,说不定林公子没有骗我们。”
人群呼啦啦走了一大半。
林玄转身跟他跑堂说,“朱剋在什么地方?”
小二指了指头顶,说在酒肆二楼。
林玄摸了摸短刀,让侍卫在这里等着,独自迈步走入空荡荡的酒肆。
楼梯口守的两人,见有人走了进来,放声吼道,“大胆,谁敢打扰我家朱公子清静。”
等林玄走近,他们才看清,下意识捂住嘴巴,咚咚咚跑上楼去。
林玄背着手,摇晃着脑袋,跟在两个后卫的身后上了二楼。
一派莺歌燕舞。
十几个胡女身材丰润,穿着简单的衣服,卖力扭动着腰肢。
林玄穿过肉零,径直走向了朱剋。
朱剋听护卫来报,说林玄又来闹事,刚一回头,林玄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。
他吃惊不小,身体猛然后仰,“咚”的一声撞在了靠背之上,咧着嘴嘶嘶吸着凉气,牙缝里挤出几个字,“护卫们,给我上。”
几个护卫早已见识过林玄的能耐,哪敢轻易动手?只是抽刀在手,远远围着林玄,却没人敢上前。
林玄看着弱不禁风的朱剋,轻笑一声,一屁股坐在了他的旁边,“朱公子何必如此,一见我就动刀动枪,冤家宜解不宜结嘛,今天有缘,我们一同喝一杯如何?”
朱克见林玄似乎没有恶意,恢复了几分胆气,斜靠在椅子上,看着林玄说,“你想如何?”
林玄拿过一个酒杯,先给自己斟满酒,又将朱剋面前的酒杯填满,“来,咱俩喝一杯,以后就是兄弟了。”
“一介布衣草民,跟我称兄道弟?”
“给脸不要是吧?”林玄本来是想和解,看朱剋这副德行,脸色轻轻一变。
“我就这样,能奈我何?”朱剋歪着脑袋,冷冷看着他。
见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,林玄也是无奈,“那你说吧,你想怎样?”
“想跟我和解,没那么容易。”朱剋梗着脖子说道。
这个人还挺犟,林玄一口喝掉杯中之酒,看着依然在疯狂扭动腰肢的胡女,对朱剋说的,“要不这样?你给我个面子,将这些胡女交给我,我便原谅你,以后咱两清。”
朱剋笑了起来,“喧宾夺主,这叫和解?”
“朱公子以为呢?”
朱剋歪着脖子想了想,脸上挂起一副戏谑的神情,抬手指着那帮胡女,说道,“穿上他们的衣服,给我跳支舞炫舞。”
林玄眼珠子一转,笑着站起身,“公子等着看好戏吧。”说完,驱赶着胡女回到了后堂的更衣间。
朱剋见林玄真的答应给他跳舞,一脸得意地笑着,笑容如彩虹般绽放开来,真以为自己有多大能耐,还不得乖乖给我求情下话,我爹可是朱奔,我倒要看看你这舞跳得如何。
忽然心思一动,嘴里说道,“独乐乐不,如众乐乐。”吩咐护卫,让楼下那些看客都进来,一起欣赏林玄的胡旋舞。
护卫领命而去,却又匆匆跑了回来,“启禀公子,楼下没人”。
“怎么可能,那么多人。”说着,他亲自起身,爬到窗户上往下看去,果然,聚在门口的那些看客,竟然一个都不见了。
忽然,他觉得哪里不对,快步绕过案几,匆匆步入后堂,推开更衣室大门。
里面没人,如同被洗劫了一般干净,就连那些胡女的跳舞服饰也一同消失了。
他咬着牙,嘴里咒骂道,“好你个林玄,我跟你没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