却跟着同走。
若说把头掉转不来招揽,此乃冷眼觑你,可去相迎?
正是他奸巧之处,岂是好意?
如果真要到常山,怎肯又住这几多时。”
房德道:“他那里肯住,是我再三苦留下的。”
贝氏道:“这也是他用心处,试你待他的念头诚也不诚。”
房德原是没主意的人,被老婆这班后话一耸,渐生疑惑,沉吟不语。
贝氏又道:“总来这恩是报不得的!”
房德道:“如何报不得?”
贝氏道:“今若报得薄了。
他一时翻过脸来,将旧事和盘托出,那时不但官儿了帐,只怕当做越狱强盗拿去,性命登时就送。
若报得厚了,他做下额子,不常来取索。
如照旧馈送,自不必说。
稍不满欲,依旧揭起旧案,原走不脱,可不是到底终须一结。
自古道:先下手为强。
分若不依我言,事到其彼,悔之晚矣!”
房德闻说至此,暗暗点头,心肠已是变了。
又想了一想,乃道:“如今原是我要报他恩德,他却从无一字题起,恐没心肠。”
贝氏笑道:“他还不曾见你出手,故不开口,到临期自然有说话的。
还有一件,他此来这番,纵无别话,你的前程,已是不能保了。”
房德道:“却是为何?”
贝氏道:“李勉至此,你把他万分亲热,衙中人不知来历,必定问他家人,那家人肯替你遮掩?
少不得以直告之,你想衙门人的口嘴,好不利害,知得本官是强盗出身,定然当做新闻,互相传说。
同僚们知得,虽不敢当面笑你,背后诽议也经不起。
就是你也无颜再存坐得住!这个还算小可的事。
那李勉与颜太守既是好友,到彼难道不说?
自然一一道知其详。
闻得这老儿最是古怪。
且又是他属下,倘被遍河北一传,连夜走路,还只算迟了。
那时可不依旧落薄,终身怎处!如今急急下手,还可免得颜太守这头出丑!”
房德初时,原怕李勉家人走漏了消息,故此暗地叮咛王太。
如今老婆说出许多利害,正投其所忌,遂把报恩念头,撇向东洋大海。
连称:“还是奶奶见得透,不然,几乎反害自己。
但他来时,合衙门人通晓得,明日不见了,岂不疑惑?
况那尸首也难出脱!”
贝氏道:“这个何难?
少停出衙,止留几个心腹人答应,其余都打发去了。
将他主仆灌醉,到夜静更深,差人刺死。
然后把书院放了一把火烧了,明日寻出些残尸剩骨,假哭一番,衣棺盛殓。
那时人只认是火烧死的,有何疑惑!”
房德大喜道:“此计甚妙!”
便要起身出衙。
那婆娘晓得老公心是活的,恐两下久坐长谈,说得入港,又改过念来,乃道:“总则天色还早,且再过一回出去。”
房德依着老婆,真个住下。
有诗为证:
猛虎口中剑,长蛇尾上针。
两般犹未毒,最毒妇人心。
自古道:“隔墙须有耳,窗外岂无人。”
房德夫妻在房说话时,那婆娘一味不舍得这绢匹,专意撺唆老公害人,全不提防有人窥听。
况在私衙中,料无外人来往,恣意调唇弄舌。
不想家人路信,起初闻得贝氏十分焦躁,便覆在间壁墙上听他们争多竞少,直至放火烧屋,一句句听得十分仔细,到吃了一惊。
想道:“原来我主人曾做过强盗,亏这官人救了性命,今反恩将仇报,天理何在?
看起来这般大恩人,尚且如此,何况我奴仆之辈。
倘稍有过失,这性命一发死得快了!此等残薄之人,跟他何益。”
又想道:“常言救人一命,胜造七级浮署,何不救了这四人,也是一点阴骘。”
却又想道:“若放他们走了,料然不肯饶我。
不如也走了罢!”
遂取些银两藏在身边,觑个空,悄悄闪出私衙,一径奔入书院。
只见支成在厢房中烹茶,坐于槛上,执着扇子打盹,也不去惊醒他,竟踅入书室,看王太时,却都不在,止有李勉正襟据案而坐,展玩书籍。
路信走近案前,低低道:“相公,你祸事到了!还不快走,更待几时?”
李勉被这惊不小,急问:“祸从何来?”
路信扯到半边,将适才所闻,一一细说,又道:“小人因念相公无辜受害,特来通报,如今不走,少顷便不能免祸了!”
李勉听了这话,惊得身子犹如吊在冰桶里,把不住的寒颤,向着路信倒身下拜道:“若非足下仗义救我,李勉性命定然休矣!大恩大德,自当厚报,决不学此负心之人。”
急得路信答拜不迭,道:“相公不要高声,恐支成听得,走漏了消息,彼此难保!”
李勉道:“但我走了,遗累足下,于心何安?”
路信道:“小人又无妻室,待相公去后,亦自远遁,不消虑得。”
李勉道:“既如此,何不随我同往常山?”
路信道:“相公肯收留小人,情愿执鞭随镫!”
李勉道:“你乃大恩人,怎说此话?”
遂叫王太,一连十数声,再没一人答应。
跌足叫苦道:“他们都往那里去了?”
路信道:“待小人去寻来。”
李勉又道:“马匹俱在后槽,却怎处?”
路信道:“也等小人去哄他带来。”
急出书室,回头看支成已不在槛上打盹了。
路信即走入厢房中观看,却也不在。
原来支成登东厕去了。
路信只道被他听得,进衙去报房德,心下慌张,复转身向李勉道:“相公,不好了!想被支成听见,去报主人了,快走罢!等不及管家矣。” 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 第2页/共3页